陳青岩聽得出孫彩娟的言外之意,但他並不想理會,因為若是理會,必然會牽扯到季清,他不想給孫彩娟這個機會。
見陳青岩直愣愣問到底啥事,孫彩娟急得不行:“你這個人,咋跟個木頭似的,不知道把娘往屋裡請的啊,你唸了那麼多年書,禮數都唸到狗肚子裡去了!”
這就是罵人了,陳青岩麵色微沉,語氣也變得冷淡:“娘平日裡過年都不來鎮上,突然來一趟,我擔心有啥事兒。”
聽他這麼說,老太太臉色好了不少,歎一口氣:“進你屋坐下說吧,等了一下午,都等餓了。”
這意思就是要留著吃晚飯了。
陳青岩猶豫,季清看準時機走出主屋,喊陳青岩:“進屋吃飯吧,晚飯都做好了。”
聞言,陳青岩朝季清投去一個溫柔的笑。
接著對老太太和孫彩娟說:“那就進屋吃飯吧,有啥事咱們邊吃邊說。”
孫彩娟看到季清和陳青岩的互動,酸溜溜說:“青岩媳婦,也就最數你會做人了,青岩冇回來的時候對我們愛答不理,青岩回來了又換了副樣子。”
換作普通人可能這會已經和孫彩娟吵起來,或者被氣到,但季清纔不會,季清嗬嗬乾笑,直接懟道:“知道我不待見你,還不悄悄地,上趕著找不自在呢嗎?”
孫彩娟:“你……青岩你管管你媳婦!”
老太太往陳青岩臉上瞅,見陳青岩一點反應都冇有,一張老臉拉個幾尺長,捏孫彩娟:“你少說兩句,先吃飯。”
她怎麼就生出這麼個怕老婆的兒子!
哎,罪孽啊!
大兒子心眼多跟外人聯合起來算計她,二兒子又是個被老婆拿捏死的,小兒子最聽話最招她疼,可惜人也不在跟前。
她怎麼這麼苦命啊!
飯桌在廚房,本來一家六口圍成一圈熱熱鬨鬨剛好合適,並不會擁擠,現在多了老太太和孫彩娟後,立馬就逼仄起來。
陳青岩把老太太請到了上位,孫彩娟坐在老太太旁邊,再兩邊是家旺和陳青岩,招娣挨著家旺坐,必旺挨著陳青岩坐,季清、盼娣坐在老太太對麵。
晚飯季清做了醬香茄子、素炒鮮菇、清炒南瓜梗、涼拌皮凍、芹菜炒肉,還有一盆西紅柿雞蛋湯,比平日裡多了兩個菜。
孫彩娟嫁的婆家也在山溝裡,常年四季日子過得拮據,也就逢年過節能見個肉沫子,當看到桌上的肉菜和豬皮凍子後,眼睛都直了。
口水不斷湧上喉嚨,她嚥下幾口後,迫不及待端起米飯碗吃飯,筷子更是盯準了唯二的肉菜,夾個不停。
那狼吞虎嚥的樣子,看得幾個孩子麵麵相覷。
他們不約而同想起娘曾經教育他們,吃飯要細嚼慢嚥,不能太著急,給彆人看著不舒服。以前冇能理解為啥不舒服,現在卻是懂了。
老太太比孫彩娟更誇張,吃著吃著她直接把肉菜碟子拉到自己跟前,根本不顧這桌子還有其他人呢,和孫彩娟旁若無人地吃起來。
季清冇吭聲,她早就猜到會是這樣,所以芹菜裡炒的肉並不多,就讓他們全吃完也冇事,她明天再給孩子們做。
幾個孩子看孫彩娟和老太太把菜撥來撥去,都冇了胃口,以前還在老陳家的時候,老太太這麼做他們冇覺得有什麼,可現在他們規矩慣了,看到老太太再這麼做,就冇法接受了。
習慣這東西就是這樣,一旦好習慣養成,再看壞習慣怎麼看怎麼難受。
勉強吃完一頓飯,家旺帶著招娣和必旺去抓螞蚱,季清則和盼娣一起洗碗收拾。
孫彩娟吃得肚子撐撐的,捧著肚子往主屋炕上一坐,賊溜溜的眼睛開始四處打量。這麼好的房子,要是她能天天住就好了。
老太太也在看,炕角擺著兩個一米長半米寬的衣櫃,炕上疊著三床薄被、旁邊摞著兩個枕頭,鋪著乾淨的粉色床單,一看就是新買不久,上麵的花兒色彩鮮豔得很。
炕過來是一張八仙桌,八仙桌中間一個抽屜掛著鎖,下麵兩個櫃子,裡麵不知道裝著什麼好東西,再過去是一張條幾,擦得鋥亮。
比她住的那破屋不知道好多少倍。
老太太想起來就心酸,哎呦一聲:“老二,你現在日子是越過越好了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