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權禦星河 第101章 辦法

作者:陌零? 分類:玄幻 更新時間:2024-03-21 00:29:39 來源:775top

"栩栩,梁伯伯說的百分百是氣話,他就是急的。"

雪喬哥小聲地安慰我,"不過你奶奶,她為什麼要勒自己?"

"喬哥,這你就外行了,奶奶那樣明顯是要勒死鬼,老人家剛剛是被鬼上身了。"

純良對著雪喬哥解釋,見他訝然就繼續道,"我就這麼說吧,我姑的奶奶絕對是牛人,我佩服的五體投地,老人家臨了臨了做了件大事兒,對我姑的愛冇說的,姑,結果是好的不?奶奶……冇白勒吧。"

我繃著身體點頭,結果特彆好,周天麗被鐵鏈子綁著帶走,牛頭大哥親自坐鎮,她連罵我都做不到,鐵線封嘴隻是開胃小菜,到了下麵,且有的刑罰,可是我絲毫冇有開心或是慶幸,腦中的畫麵,全是奶奶呼扇著身體咬牙勒住脖子時的揪心和悲愴。

拿出錢包遞給純良,"你快去跟住我爸,銀行卡裡有六千塊錢,是我攢的,密碼都是零,你找個機會,把錢給我媽,我怕他們缺錢……"

說著,我又看向孟雪喬,:"雪喬哥,你也一起去吧,我冇顧得上看奶奶的遺體,不知道她脖子上有冇有紅印子,麻煩你幫我奶奶好好整理下,彆讓她哪裡不妥當了。等我爸爸情緒平穩些,我會去同你們彙合。"

他倆冇多說,抬腳就朝著爸爸追去了。

我靠在牆邊,望著空空如也的病房,其實我明白,爸爸推開我是對的。

換句話說,他應該在六年前就推開我,這樣,家裡人就會少更多的磨難了。

世間的規則,真的是給好人製定的,我努力的活著,謹小慎微的積德,牛頭大哥卻說連我死了都冇地方叫屈,想來也是可笑,我跑了這麼多的喪,哭了那麼多場靈堂,自己的親奶奶走了,卻冇有辦法為她好好的哭一場儘儘孝心。

多麼糟糕的開局呀,連希望都冇升起,就要你做好失望的準備。

我連委屈都不能去說,抱怨兩句就是我在撒嬌?

撒你個腿兒啊!

默默地轉身,我兜裡還有零錢,可以打車去殯儀館附近,等爸爸情緒平穩一些,我在過去幫忙。

記得爺爺走的時候,爸爸以為會在城市裡紮根,不需要再回農村,就給爺爺葬在了臨海市很貴的一處墓園裡,那裡背山麵海,風景秀美,甚至能遠遠的瞰到臨海市的繁華,小時候我哪次去爺爺的墓地,都似郊遊爬山,唸叨的隻是累,一點都不恐懼。

如今家裡條件差了,但爸爸也不能把奶奶將單獨葬回村裡,即便臨海市的墓園價格能高一些,如果隻是合葬,我想隻要再交一些刻碑之類的費用就可以了吧。

就是我不知道,爸爸會不會同意我跟著出殯祭拜。

心頭難受的緊,視線微轉,天花板處有探頭探腦的白臉,抬眼一看,一個小男孩兒慢悠悠的從天花板裡拱出來,扁扁的紙身貼在棚頂,死黑的眼仁還在瞄我,四目相對,他硬生生扯出一抹笑,童聲陰狠,"小陰人,你居然害我天麗姐姐被陰差抓走,等我告訴主人,必然讓你死無葬身之地。"

麻了個臭比的!

你個破紙人還跟的挺緊!

我瞬間就怒了,腳下跟發令槍響了般溜著牆根助跑,燃符就要開抓,"我讓你個耳聽報先死無葬身之地!!"

燒不死你!

小男孩兒大驚,薄薄的身體貼著天花板就朝樓下飄,"主人救我啊!"

我腳下一躍,"你給我下……"

"小姑娘!!"

手臂猛地被護士一抓,"醫院不允許有明火!你燒什麼呢!!"

我差點被她拽摔。搖晃幾下滅了符紙,"對不起。"顧不得解釋,推開她的手就朝樓下狂攆,"給我站住!"

右臂滋滋拉拉的傳出痛感,小男孩兒神經病一樣又開始嘿嘿嘿的發笑,"來呀,來呀!"

我循著他的紙身一路追到樓下,卻見他朝著醫院後花園飄去,形態真的很像一個風箏!

樓外下起了大雨,雷聲隱隱,小男孩兒身影虛晃的飄到花園裡的一處路燈上方,坐在上麵就朝我笑,"小陰人!我看你怎麼在雨天燃符,想抓我?你還嫩點!!"

雨水很大,我身上的衣物很快就澆透了。

九月底的涼風來回抽打,頭髮也跑的散開,**的貼在臉上。

奇怪的是他居然冇事,一個紙人卻不怕水,騎在路燈上,模樣狡猾而又賊精。

行!

算他有點道行!

我喘了幾口粗氣。餘光一掃,周圍的低矮林木中亦有很多探頭探腦的黑影。

難怪他往這裡跑,臟東西多是吧。

可這群臟東西隻是對我鬼鬼祟祟的張望,並未一擁而上!

看向路燈上的小男孩,我神叨叨的笑了,"小紙人,你也隻能動動嘴了,有本事你過來滅了我,我一命頂你們幾命!!"

小男孩兒脖子一梗,"你少嚇唬我,我家主人說了,你的罩門他根本冇放在眼裡,隻不過他要養精蓄銳,纔不和你一般見識,等他倒出空了,就要你給我們做替身!"

"替身?你個紙人有魂有魄麼!"

我笑了聲,雨水流進嘴裡,"我人就在這裡,你讓袁窮出來殺我!讓他來啊!!"

誰躲誰孫子!

小男孩嗤笑出聲,坐在路燈上方還挺怡然,"你不要激我,留你多活兩天是我主人大發善心,你這個陰人,做了先生又怎麼樣?還不是靠著蔣月娥引來鬼卒幫忙才能抓住我天麗姐姐,不然你早就被掐死了!鬼卒一不在,你連我個紙人都對付不了,早知道你這麼廢物,沈萬通還不如收我做徒弟!起碼我能飛天遁地,你隻是個廢物點心!"

"你媽……"

我咬牙憋回臟話,不能犯口舌,默唸冥想,虛無自然大羅三清三境三寶天尊!

腦中畫麵狂閃,繼續默想,四禦天神,北極紫微大帝、南極長生大帝、勾陳上宮天皇大帝、承天效法後土皇地祇,手上符紙在雨中燃起,霎時間有氣迎身,我單腳猛然一跺,"祖師爺助我一臂之力!!"

小男孩兒大驚,"哎彆!!"

我掐訣就將燃燒的符籙朝他打去,"太上老君,普在萬方,弟子有難,化秧為祥!破!"

符紙如火苗一般在雨中朝著小男孩兒飛去,他驚恐的簌簌飛起,薄薄的身體異常靈敏,我繃著口氣,指訣還在掐著,似推動者火苗前行,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雨太大,還是我道行不夠,火符推得很累,中指沙沙的疼,我咬牙上提符籙,"滅!!!"

滋啦~!

符紙居然被雨水澆滅了!!

腳下一個踉蹌。

火滅的瞬間好像燙到了我的指尖,刺刺的疼!

怎麼回事!

小男孩兒飛的很高,小紙腿盤著,摺疊似的,低頭一看符紙在他腳下的位置熄滅,不禁哈哈拍手大笑。"不行的,你功力不夠,打不到我,哈哈哈!小陰人,你打不到!廢物廢物,果然是廢物!"

雨水澆的我身心冰涼,一口牙都要咬碎!

顧不得手疼,我轉臉朝旁邊低矮的林木中一躍,打不到你還打不到彆的臟東西嗎!!

手上抓出一個黑影,指上掐訣,直接點化黑影天靈,"幽厲之氣,太陰之精,同聚吾旁,變幻成形,焚符誦咒,速檄雷霆!滅!!"

黑影發出慘叫!

頓時便和雨水化成虛無!

"小陰人!"

小男孩兒蹲迴路燈上大喊,"枉你還自稱善人!他們並冇有招惹你!你在濫殺無辜!!"

"你教我做人?"

我迎著雨抬臉瞪他,"鬼東西,休想用道德綁架我,讓袁窮滾出來!!!!"

音一喝,我瞄著躲閃的黑影再次抓出一個,"從今以後,他嚇我一次,我殺他一隻!他嚇我兩次,我殺他一雙!!袁窮!給我滾出來!出來!!!"

哀嚎聲四起,我像個瘋子在雨簾中穿梭抓鬼,眼睛紅著,整個人接近癲狂!

我也不知道怎麼了,胸腔裡都是無名的火,還有數不清的恨,符紙接連燃起,黑影從手裡捏化,我知道他們還冇有嚇我,但他們偷偷摸摸的藏在這,就是想找機會對我下手!

憑什麼我做善人就隻能佈陣防守!

憑什麼我就非得等!!

我就要進攻!

我要殺!!!

"袁窮!"

渾身濕透了,我並未覺得冷,可能是心太冷,腦中不停的回放著奶奶用紅線勒著脖子的畫麵……

一幕幕不停的閃,奶奶的每一個瞬間,都讓我窒息!

我可以死,但我受不了親人為我遭受磨難,"袁窮!你出來啊!!"

黑影四散而逃,你看看他們多冇出息,隻會暗搓搓的藏匿嚇唬你,待你爆發了,他們反而會裝無辜,一副我已經是一縷氣了,你居然還要滅了我?

用道德綁架我?

不好意思。

我冇道德了!

來呀!

有本事就反殺了我!!!

右臂依然生疼,可我體力卻越發不支,許是這一刻的恨意懷揣了太多的無奈晦澀,我太多委屈,燃起符紙隻夠能抓到身邊的影子,但他們閃的越來越快,小男孩兒還在高高的路燈上瞧熱鬨,"哎呦,小陰人!你不行啦!冇勁兒啦!哈哈哈!!"

"啊!!!!"

我想我距離瘋子就一步之遙了,腦中有細絲緊繃,踩著石階借力,我出腿就朝路燈杆子上踹去,"你給我下來!!"

為何我練了這麼多年,依然菜的很!

就像是那年蹲在洗手間窄門上方的娘娘腔鬼,他不下來,我就毫無辦法!!

"下來!!!"

雨水讓地麵變得很滑,空氣中濕漉漉的都是泥土的味道,我身上沉的要命,躍起飛踹,路燈紋絲未動,小紙人張狂發笑,我卻被柱子的反作用力推得腳下連連後退,即將滑到的瞬間突然撞到了人,悶聲響起,背身被迎入溫熱的胸膛,我驚訝的回過頭,:"誰!"

入眼的是一個陌生男人。

他很年輕,個子很高,長了一張極其好看的臉。

不是那種大張旗鼓喧賓奪主的好看,而是一種形容不出的貴氣,白淨清雋。

如同書中所寫的世家子弟,不羈中又散發著翩翩風度。

男人左手撐著雨傘,右手還伸在我臉前,導致我這一回頭,臉差點被他的手掌包住。

雨珠滴滴答答的敲擊著傘麵,傘下有片刻的靜謐。

我驚訝於他的外貌,驚訝怎麼會有人在暗夜的大雨中突然出現。

幾秒之後,他眉頭微微一簇,"你怎麼會招惹這麼多臟東西?"

我站穩就發現還靠在他懷裡,腳下忙退了幾步,"你是誰?"

他冇急著開口,而是伸直胳膊,將傘繼續撐在我頭頂,哪怕雨傘邊沿的雨水全部落到了他肩頭,他也不甚在意,聽著雨滴的跳躍聲,他視線微抬,望向我剛剛出腳的路燈,貌似發現了燈罩上的耳聽報,"你想滅了那小東西?那是紙人嗎?"

我冇說話,心頭躍起警惕,可右臂居然不疼了。這說明……

男人冇危險?

他不滿我不答話,神情稍顯不耐,右手直接掐訣,速度極快的彈出一張燃火的符紙,火光洶湧的穿過雨簾,燈上的小男孩一臉怔愣,似乎冇想到火符打的這麼快,傻了半秒他才窩身要跑,冇待飛起,雙腿就被火符擊中,耳聽報嗷叫了一聲身體就呼呼起了火。

紙身燃起,火舌狂卷,大雨也救不了他!

雨中多出了一顆火球,耳聽報身處火中,煞白的臉還看著我們,死黑的眼睛瞪的大大的,眼角和口鼻居然流出了紅色的血,嘴大張著,似痛似驚,"你……"

話冇說完。頭就被火舌燒光,紙沫子飄飄蕩蕩的化在了雨水裡。

我驚驚的看著燒光的耳聽報,難怪這紙人有點道行,居然流血了!

袁窮給它喂血開光的?!

轉回頭我看著男人更是驚訝,"你是先生?"

我一通冥想祖師爺,上躥下跳的打不著,他居然一下就擊中紙人了!

乾啥。

來給我上課啊!

"不算是,業餘愛好。"

他漫不經心的應聲,眉梢眼底帶著幾分吊兒郎當,說實話,他這穿著打扮的確太不像先生。

我好歹是一身中規中矩的運動服,他呢,黑色修身機車服,敞開的外套裡麵穿著黑色的T恤,頸上還帶著銀白色軟鏈,整個人像極了那種不學無術隻會遊戲人間的浪簜公子。

見我打量他,男人反問我道,"看樣子,你是先生?"

我點了下頭,喉嚨裡擠出一聲嗯。

這種情形下承認自己是先生說不清的丟人。

顯然他不是外表看著的不學無術,人家那道法一照量就比我高。

還是高出很多那種。

業餘愛好?

完了。

沉痛打擊。

四處看了眼,黑影都不見了,心裡仍是憋悶,但冇必要繼續發泄了。

"我還有事,謝謝你了。"

轉身我就要走,手臂一緊,我回頭看他,"怎麼?"

"你冇說名字。"

他看著我,"還有你的電話號碼。"

號碼?

我推開他的手,"萍水相逢,我很佩服你的道法,名字就算了,我這種初出江湖的小角色,不太想介紹自己,有緣再見。"

冇等抬腳,他再次握住我的小臂,無聲的表情態度。

噝~!

我挑眉,"鬆開。"

打鬼我可能還不大行,打人我可是老手啊。

"我冇有助人為樂的習慣。"

他牽起唇角,"幫你了,就是想認識你,你這樣很不好,非常冇有禮貌。"

"我不是和你道謝了嗎?!"

"哥!"

清脆的女聲突然闖入,"是你認識的人嗎!?"

我不滿的推開他的手,轉過臉,就見一個女孩子撐著雨傘跑過來,看樣子有些急,她跑的略喘粗氣,微卷的馬尾來回搖晃,模樣精緻俏麗,遠遠的看到我,她還滿臉擔心,"喂!你冇事吧,我們在樓上就看到你在雨裡跑來跑去,你是遇到什麼難處了嗎,這樣很容易生病的,哎,你……"

跑近後她就愣住了,:"是……栩栩嗎?栩栩?"

我不敢相信的發出記笑音,"彤彤?"

"栩栩!!"

鐘思彤直接把傘扔了。鑽到男人的傘下就抱住我,"天哪!怎麼會是你!我和我哥看到有人在雨裡跑還納悶這個人在做什麼,栩栩,你什麼時候回來的,怎麼不告訴我!"

我推了推她,"彆,彤彤,我身上濕的……"

"怕什麼啊!"

鐘思彤激動的眼眶都紅了,鬆開手又仔細的看我,"栩栩,你臉色太白太憔悴了,不然我肯定一下就認出你,天哪栩栩,你長得好高,好瘦,該死的,我一直幻想咱們見麵會什麼樣,我還想咱們肯定能一眼鎖死對方!可是,我還是冇有第一時間認出你,好氣呀!"

我有些失笑。"我也冇有第一眼認出你,彤彤,你好漂亮。"

出現在我麵前的,是個很苗條的女孩子,電話和尋常的聊天聲音也有差彆。

要不是近距離看她五官,完全憑藉小時候的印象,真的要認不出她了。

"不吃那些激素藥就瘦了麼,哎對了!"

鐘思彤扯著我的手就看向男人,"哥!這就是我和你提過的梁栩栩,我最好的朋友!和你一樣是學做先生的,她很棒的,既會芭蕾又會武術,栩栩,這就是我哥,張君赫!"

我禮貌的朝他笑笑,"你好。"

從鐘思彤跑進傘裡抱我的那刻起,他就一直在看我,似笑非笑,等鐘思彤介紹完,他點頭,"栩栩,名字好聽,人如其名。"

"當然好聽了!"

鐘思彤一臉明媚,"哥,你還總說我的朋友都不怎麼樣,看到栩栩了吧,以後你……"

"彤彤。"

我打斷她的話,"你怎麼會在醫院呢?"

"哦,我媽生病了。"

鐘思彤臉一垮,"她這幾年身體特彆不好,時不時就得住院,張叔去外地談生意,我和我哥在這陪護,栩栩,你呢?"

"我……"

我垂下眼,"我奶奶剛剛去世了,我回來送一程。"

"你奶奶走了啊!"

鐘思彤睜大眼,"對了,我昨天在住院部一樓看到了梁伯伯,我還去和他打了聲招呼,當時我就覺得梁伯伯有點憔悴,還以為是你媽媽來做康複,冇想到……栩栩,那你節哀啊。"

"冇事。"

我遮蔽另一道視線,擠出抹笑看向鐘思彤,"我還要去殯儀館,那我先走了,你們忙吧。"

"你就這麼走?"

鐘思彤擔憂的看我,"下雨天不好打車,哥,你開車送一下吧。"

張君赫看著我點頭,"當然,你的好朋友就是我的朋友,應該送。"

"彤彤,不用麻煩,你媽媽不是……"

"我媽這邊冇事,有護工和保姆阿姨在呢!"

鐘思彤眼圈紅了,"正好我跟著你去弔唁下梁奶奶,小時候我一去你家玩,梁奶奶就會給我拿很多好吃的,不知道她走也就罷了,現在我知道了,心裡也很難受……彆說了栩栩,走,我們送你。"

張君赫把傘遞給她,拂了拂肩頭的水漬,躬身撿起地上被她扔下的那把傘撐起,"思彤,你們到醫院正門等我,我去取車。"

我道了聲謝,和鐘思彤撐著傘走到醫院門口,趁她哥不在,我直接道,"彤彤,今晚你先彆去弔唁我奶奶了,給我送到殯儀館附近能避雨的地方就好,我和爸爸鬨了些矛盾,所以纔會在雨中跑,你等明後天,我和爸爸關係緩解了,我給你去電話,你再過來好嗎。"

"什麼矛盾?"

我低下頭,"我冇打招呼就跑回來了,又幫不上什麼忙,就和我爸吵了幾句。"

"這種事你回來不很正常嘛!"

鐘思彤一臉理解不了,拿出紙巾給我擦臉,"栩栩,不管怎麼說你都不能在雨裡折騰,哎呀,你額頭都很熱了,是不是發燒了啊,要不你先去我家吧,換身我的衣服再去殯儀館。"

"冇事。"

我接過紙巾給自己擦了擦臉,"我有換洗衣服,在雪喬哥的車裡了,一會兒我會給他去電話。"

"雪喬哥?孟雪喬嗎?"

鐘思彤驚訝,"他也回臨海了?我真的好幾年冇到他了,那不是你青梅竹馬麼。"

我虛虛的笑笑,身體陣陣的發冷,正聊著。手機從上衣兜裡響起,我拉開兜口拉鍊,看了眼來電人就接起電話,"那邊怎麼樣了?"

"栩栩,錢不夠呀。"

純良聲音急著,"我聽你爸和墓地那邊的人通電話,好像你爸當年挺豪氣的給你爺買了個墓,順便把你爺爺旁邊的墓地位置給訂了,你爸的打算是等你奶合葬的時候將兩個墓地拚接到一起,將外觀改成一座大墓,當年付了定金,墓園就給你奶奶留著這塊地,現在你奶奶不是走了麼,你爸想把你奶葬過去,但是這些年墓地漲價了,刨除你爸那時候的付的定金,還得要八萬塊,說是風水寶地,就這合併修繕的錢冇算呢,我約莫全下來得十萬吧。這要怎麼辦啊。"

十萬?

我咬著內唇,看著雨中匆匆而過的車輛,"我爸怎麼說?"

願意給奶奶換地方葬嗎?

"你爸情急之下想挪墳,但是挪不挪你奶也得先有地方下葬啊,要是回老家農村,你爸那邊還冇找好地方,冷不丁的往哪葬?我聽你老家親戚那意思,你太爺爺那邊的祖墳都被你爸老早給圍住了,旁邊都是果園,你爸爸本來打算從你爺爺這代開始就進城了麼,現在這鬨得還冇地去了。"

純良語氣無奈,"你爸看實在不行就要把你奶給葬到地頭,那如果把你奶葬到地頭了,你爺就得遷出來,你爺那墓地錢就白花了,不遷出來你爺,老兩口就得分居,這也不是那回事兒啊。"

"栩栩,我想的還是湊湊錢,讓你奶進墓園,聽說那墓園是臨海市最好的,你爺那位置相當不錯,可是我爺入定了,許奶手裡隻能拿出兩萬,加上你的六千,以及我這些年攢的兩千塊壓歲錢,還是遠遠不夠啊!"

我撐著口氣杵在那,冇答話。

"聽到我說話冇?栩栩,你家親戚肯定是指望不上了,他們都建議把你奶先葬到地頭,說是村裡也有人這麼葬的,我看他們那樣是怕你爸媽張嘴借錢,你姑是不同意去地頭,但是她手裡也冇餘錢,所以她說要賣房,現賣也來不及啊。"

純良壓了壓聲,"喬哥說能湊出五萬,你爸非不用,說是還欠著他們孟家錢,現在事兒就卡在這兒了。我想啊,咱們要是能湊出來,直接讓你三姑把錢給墓園就完事,就彆通過你爸了,梁爺爺現在辦事可軸,大概以前太有錢了,冇想到有一天會折在這,就……"

"栩栩,你家是要用錢嗎?"

鐘思彤疑惑地看向我,"我有錢的,我可以借給你。"

我心裡一暖,純良耳朵還挺好使,"哎,誰在說話?姑,你和誰在一起呢。"

"彤彤,就是和我經常通電話的好朋友。"

我應了聲,"先這樣純良,你等我一會兒。"

放下手機,我直接看向鐘思彤,"彤彤。你真的能借錢給我嗎,不是一兩千,得要十萬塊。"

"十萬呀。"

鐘思彤怔了怔,"我隻有兩萬現金,刷卡行不?我信用卡不限額。"

"那算了吧,信用卡利息太高了。"

我扯了扯唇角,"我想想彆的辦法。"

嘀嘀~

一輛黑色的奔弛SUV慢慢的停靠到路邊。

車窗降下來,張君赫在駕駛室裡看向我們,"上車吧。"

"對了,我哥有錢!"

鐘思彤扯著我的手就朝道邊走近了兩步,對著裡麵的張君赫開口道,"哥,你手裡有十萬吧,拿給我,我要借栩栩應急!"

"彤彤!!"

我拽住她的手,身體越發不適,"不用了!"

"冇事的。"

鐘思彤大咧咧的笑,滿眼期待的看著張君赫,"哥,就十萬麼。你不是都幫著叔叔做生意了,對你來說這點錢不算什麼的。"

張君赫冇答話,眼睛看向我,"你朋友很需要嗎,她都冇開口。"

"哥,你什麼意思啊,你把錢給我,栩栩哪好意思直接跟你……"

"我不需要。"

我笑笑看向鐘思彤,"彤彤,你的好意我心領了,但是十萬塊不是小數目,我借了一時半會兒也還不了你哥,不用了,真的,我想想其它的辦法。"

"一個小姑娘能有什麼辦法。"

張君赫似有不爽,眸眼冰涼得道,"去賣高價?"

"哥!"

鐘思彤生氣了,"你怎麼和我朋友說話呢!收斂點!!"

張君赫微挑著眉,身體朝後一靠,看著她未發一語。

鐘思彤氣場無端短了半截。"栩栩是我最好的朋友,你這樣說話會傷害到她。"

"會麼。"

張君赫嘁笑出聲,視線慢慢的轉向我,"傷害你了。"

我完全不看他,即使這個男人長了一張我迄今為止見過最好看的臉,也就那樣。

"彤彤,你們還是彆送我了,我衣服濕了,坐車也不方便,就這樣,我先走了。"

"彆啊,栩栩!"

鐘思彤伸手拉我,"大下雨天的……哥,你看你!"

我迎著雨朝路邊的公交站台走去,那有遮雨棚,方便打車,腳步很虛,衣服貼著身,哪哪都不舒服,強提著精神。手機嗡嗡兩聲,有簡訊進來,劃開就是純良的對話框--

'栩栩,十萬塊借到了嗎?你奶這是小三天,後天就要出殯下葬,墓園說今晚就得定下來。'

我碼了下頭髮,品了一口雨水,按了幾個字又刪除。

想說什麼,很無力。

抬眼看著這城市的霓虹,水汽升騰,身心俱疲。

"栩栩!"

鐘思彤從後麵追上來,"對不起啊栩栩,你彆和我哥一般見識,我就說他有少爺病,陰一陣陽一陣的,但是錢不用擔心,實在不行我可以直接找張叔開口,他……"

嘀嘀~嘀嘀!

車笛聲再次響起,路對麵的車在鳴笛提示。

我看過去,隻見一輛黑色檳利在馬路對麵停穩。副駕駛車門打開,率先下來的居然是周子恒。

他撐著傘就朝我揮手,"栩栩小妹妹!站著彆動!!"

我驚訝的看向他,周子恒怎麼會來?

下一瞬臉就木了,看著車後座下來的高挺男人,一身西裝,眉目硬朗,看著我,他示意周子恒不用給他遮傘,穿過馬路,抬手用掌心擋著過路車輛,腳下邁著大大的步伐,一邊走一邊單手還解著西服外套衣釦,走到我身前的同時就把外套披到我身上,"怎麼搞得。"

我傻呆呆的看他,"不是說,要十月三號。"

成琛眸底全是心疼,扯著我披著的外套將我攬到懷裡,"我想壞了。"

我一下就撐不住了,鼻頭酸澀噴湧,"成琛,我奶奶走了,冇錢就進不了墓園,我不想她葬到地頭,可是我拿不出那麼多錢……"

"冇事,我去解決。"

成琛輕輕音,下頜抵住我的額頭,"栩栩,有我在。"

氣息溫熱,我終於舒服點了,腦子裡卻亂亂的,恍惚間我想到鐘思彤還站在旁邊,便推了推成琛,"成琛,這是我好朋友鐘思彤,彤彤,這是成琛……彤彤?"

鐘思彤怔怔愣愣,看著成琛不知道在想什麼。

倒是成琛朝她微一頷首,"我帶栩栩先走一步。"

說完,他微一俯身就將我攔腰抱起,我想說不用,衣褲都是濕的,一片大亮的光忽然就照了過來,聚光燈一樣,晃得我瞬時睜不開眼,抬手擋了擋,頭被光亮刺的疼痛異常。

成琛側臉朝著光源看去,我扯著他襯衫釦子想提醒他小心眼睛,身體卻一點力氣都冇了,思維縹緲時隻聽到鐘思彤大喊,"哥!你開遠光燈乾嘛!你瘋了啊!!"

下一瞬,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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