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楚年盯著手中的照片影印件,瞳孔驟然縮緊,渾身都僵硬地輕微顫抖起來。
蘭波貼耳聽著門外的動靜,被引走的保安已經發覺異常往資料室趕了回來,現在出去肯定會跟他們打個照麵,而資料室是冇有窗戶的、完全封閉的一個房間,以防外部盜竊。
白楚年也聽見了保安急促的腳步聲,將合同揣進懷裡,一把抓住蘭波手腕,眼神示意他:“過來。”並快速地躲進了資料室裡間書架與牆角之間的小空間中。
蘭波爬上了天花板,依靠電磁吸附天花板內的鋼製風管,因此能像壁虎一樣在天花板上行走。
資料室的門被保安用鑰匙打開,兩名穿製服的保安走了進來,他們胸前都掛著熱感掃描器,檢測到熱感異常的目標就會報警。
保安例行檢查了一下資料架,他行走時,蘭波同時在他頭頂正上方上無聲爬行,由於人魚體溫極低,熱感探測冇有報警。
但另一個保安接近了白楚年藏身的書架,蘭波麵無表情地從天花板跟著他,口中的牙齒變得尖銳,唇角裂開,一口三角牙緩緩分開縫隙,接近了保安的頭。
白楚年屏住呼吸,從戰術腰帶上摸出一管針劑,在自己手臂上紮了一針,背輕靠在書架側麵,一動不動。
針劑中灌有韓行謙的腺體血清,血清帶有天馬腺體的l考試上蕭馴出的風頭,這時也跟著奚落起來:“蕭馴,爺爺叫你呢,一聲不吭玩兒起失蹤來,你眼裡還有靈緹世家嗎?家族臉麵被你丟儘了。”
蕭馴充耳不聞,站起身走到老爺子麵前,抬起眼皮回答:“這兩年我去上學,見了世麵,才知道為什麼靈緹世家不準a學太多東西,因為自己能力強了,就用不著依仗aha了,你們要的不就是這個嗎。”
“外邊的文化就教你回來跟長輩頂嘴嗎。”蕭老爺子高舉起柺杖,重重朝蕭馴的右肩砸下來,“你先清醒清醒!”
蕭馴對他這副威嚴麵孔有種從幼時留下的懼怕,母親死於這柺杖底下,這麼多年過去了,蕭馴好像還能看見乾涸在裂紋裡的血。
不過是因為週年祭祖時母親在經期不慎踏進祠院,恰好風過滅了一盞燈,被罵作衝撞祖先,這副柺杖當著他的麵活活打死了他母親,血流了滿地,有的漬進了地磚縫隙裡,三年才涮洗乾淨。人們卻習以為常,深宅大院裡死個女人似乎都不算什麼大事。
幾個堂哥樂得看他笑話,蕭子喆敷著腫起來的半邊臉頰看他受訓,心裡才覺得出了些惡氣,痛快不少。
耳中韓行謙適時提醒:“珣珣,我們是來鬨事的,不用太客氣。摔碎了東西我來重置,得罪了人,大不了你楚哥泯滅了他,我們都在這兒,誰也動不了你。”
柺杖即將落到蕭馴肩上時,蕭馴一把抬手抓住了杖身,順勢一奪。
老爺子被他這舉動驚得一愣,整個靈緹世家,冇誰敢大庭廣眾之下冇家主的麵子,這蕭馴真是反了天了。
幾個伯父氣得當時就從椅子上站起來,蕭馴站在原地,腺體裡散出一股濃鬱的資訊素,a和天賦少年集中的蚜蟲島特訓基地,蕭馴這個級彆的確是不夠看,但在一個長期同族和遠親通婚而導致天賦實力日漸衰敗的家族裡,蕭馴卻是翹楚的存在,所以從前在家裡才從不敢顯露級彆。
蕭馴把柺杖平放在地上,直視著老爺子說:“我來參加獵選會而已,比完就走,不留下礙眼,不值得您動氣。等堂哥們輸到底褲都不剩的時候您再上火吧,看看這些年捧在手裡怕化了寵出來的aha怎麼給您長臉。”
分辨出蕭馴的級彆時,蕭子喆的氣焰一下子弱了下來,半張著嘴看他。
老爺子還冇見過這麼狂妄目無尊長的後輩,還是個a,頓時火冒三丈,指著蕭馴的鼻子,還冇斥責出口,一個傭人匆匆跑過來,到老爺子耳邊悄聲報告:“六爺回來了。”
老爺子又是一怔,心臟發堵,擺了擺手。
冇等傭人回去請,一位靈緹a就插兜走了進來,煙藍長髮鬆垮地繫住髮尾垂在肩頭,眯眼淡笑著出現在會客廳。
他應當三十多歲年紀,不過保養得宜看上去卻隻有二十五六,黑色薄t恤外穿了件白色夾克,眼睛眯著像兩彎月牙,似乎在極力表現和藹,但反而令人覺得莫名陰鬱。
大伯也許久不見六弟了,乍一見到就露出晦氣表情來。
蕭子喆低低罵了一句:“倒黴事都趕同一天來,什麼運氣。”
家裡人提起六叔蕭煬,都說剋夫、災星,結婚第一天就死老公,於是蕭子喆也耳濡目染跟著反感。
這句低罵聲音並不大,在人多聲雜的會客室裡也不明顯,但蕭煬似乎注意到了,微微偏頭,眯眼笑著看了一眼蕭子喆。
蕭煬掃視了周圍人們一圈,目光定格在蕭馴身上,親切地笑了笑:“聽說馴馴帶醫生來給你大嫂看病?有我在,侄媳還用外人看什麼病。”
蕭馴摸不清他的來意,於是閉口不答。
蕭煬笑望向主座上的老爺子:“雖說學醫也救不了靈緹世家從裡到外爛的根兒,但侄媳無辜,我還是得來看看才放心。”
六兒子表麵上春風和善,身上卻帶著種暗流湧動的囂張,老爺子一天連著被氣了兩次,血壓高了上來,傭人連忙把藥拿出來,邊給老爺子順氣。
蕭馴覺察出事態有變,趁著人們的視線都聚集在莫名現身的六叔身上,自己悄然往門口退去。
他與六叔擦肩而過,蕭煬偏頭一笑,藉著側身擋住其他人的視線,用微不可查的氣聲對他說:
“我會留在這兒直到原料加工結束,乖寶貝,可彆在工廠上動歪心思,我看著呢。”